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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相受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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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祝星这次的规则很简单,剩者为王,不管什么办法,苟到最后就算你有能耐。
      到最后还剩三十人的时候,整场作训才会结束。这就导致大家为了早点离开荒岛,会选择去淘汰别人。
      可以被打败,但不能主动放弃,只要用信号弹求助,就会直接被方舟学院除名。
      两天一夜的时间里,应逐淘汰了二十多个人。刚开始还能抢到一点干粮和饮用水,但是到了后面就没有收获了。
      大家估计也琢磨过来劲儿了,就那么一点东西,与其等人来抢,还不如吃到肚子里转化成体力。
      到了这个阶段,应逐准备换个战略,苟着。保存体力,苟到最后。
      接下来整个白天他都避着人,找了个安全的小角落苟着,直到天黑了才敢出来找吃的。
      有照明设备,但是他不敢开灯。
      岛上的热带植物枝叶硕大,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应逐在一片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着,前面突然隐约看到闪烁的亮光。
      定睛一看,是洒在海面上的月光,他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沙滩边上。
      这时,前方传来一点动静,好像有人。
      应逐停下脚步,准备退回去躲起来,结果脚下被倒地的芭蕉绊了一下,扑通摔倒在地上。
      前面那人立刻捕捉到了这不寻常的动静,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脚步声渐近,突然,一道光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银河般的粉尘条纹,在空中划拉了两下后准确地笼罩住了应逐。
      亮光刺眼,应逐狼狈地坐在地上,抬手遮住眼。
      下一秒,手电筒被关掉,悉悉索索的脚步又靠近了几步,问:“你没事儿吧?”
      是岑谐。
      应逐放下遮眼的手,在渐亮的月光下看着他。
      岑谐朝他伸出手:“我拉你起来。”
      应逐把手递给他,被拽起来,问:“你怎么还敢开手电筒?”
      岑谐不在意道:“祝老师教的,人被灯照到的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是下手的好机会。”
      应逐虽然已经换了苟且模式,但是很显然,岑谐还处于进攻状态。
      应逐和他面对面站着,很故意地问:“那你怎么不对我下手?”
      岑谐没说话。
      从树丛钻出来后,就直接到了海滩,月光凉薄,眼前的海滩看起来非昼非夜。
      岑谐领着应逐往前走,来到自己的临时据点,提醒他:“这个沙滩上好多果冻鱼,你小心别踩着,碰到很疼的。”
      应逐低头看了一眼,看到很多有毒水母。
      果冻鱼,听着像海边渔民的叫法。
      也不知道这个叫法什么时候来的,应逐想,反正肯定是在有果冻这个东西之后,那还没有果冻的时候,渔民管水母叫什么呢?
      应逐坐在沙滩上,脑子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岑谐昨晚就睡在这边,他用芭蕉叶搭了一个小帐篷,里面还铺了干草。
      此时他在旁边忙碌着,想办法给应逐弄吃的。
      中途岑谐离开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沿路找了多久,不能上树,不能开灯,难为他摸黑还能摸回来几个椰子。
      抱着椰子回来后,他用瑞士军刀在椰壳上凿出孔,然后递给应逐。
      应逐接过来,仰着头大口喝。
      岑谐开始在旁边挖坑,一边挖一边看他,见他似乎没喝够,就默默又帮他开了一个椰子。
      挖好坑,岑谐就开始在坑里生火。这个应逐知道,火烧在坑里,不仅防风,还不容易被远处的人发现。
      岑谐找了两个老椰壳,倒了椰子水进去,又把白天在海边零零散散摸到一些鱼虾小蟹贝类都放进去。
      应逐看着,觉得不像海鲜汤,倒像一个水族箱,虾还在跳。他寻思这怎么吃?生吃?还是放火上煮?可这椰壳看起来也不耐烧啊。
      正想着,他看到岑谐用树枝从坑洞中夹出几块烧过的石头放进椰壳。
      嘶——
      椰壳碗里白烟腾然而起。
      变魔术似的,虾和小蟹在瞬间沸腾的高温中变红,椰香和海鲜的味道混在一起。
      “可以吃了,小心烫。”岑谐递给他两根树枝代替筷子,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一天一夜。”应逐是真的饿得不行了,拿起来就吃,还不小心烫了嘴,吃完又把椰子汤也喝了,胃终于熨帖下来。
      岑谐一边吃东西,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他,似乎随时在观察他的需求。
      填饱肚子,应逐也困了。
      岑谐把烧火的坑埋起来灭火,问:“你进帐篷里睡吧,要我给你守夜吗?”
      应逐打了个呵欠:“防谁?这会儿一个个都没劲儿。”
      到了这个阶段,就是考验耐性和心理抗压了。
      他说:“进来一起睡吧。”
      小帐篷里。
      应逐想起岑谐嘴里果冻鱼的叫法,说:“你对海边的东西好熟悉啊。”
      岑谐:“嗯,我妈是在海边长大的,我小时候跟她回过老家。”
      应逐问:“你妈现在在哪里呢?”
      他之前听别人说起岑谐,只知道他现在跟着那个家暴的酒鬼赌棍父亲。
      岑谐:“不知道。”
      应逐转了转头,看着他没说话。
      岑谐:“我十岁那年她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应逐问:“怪她吗?”
      岑谐摇头:“她能忍到我十岁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听邻居说,她怀孕的时候,我爸就已经开始对她动手了。”
      在岑谐的记忆中,父亲总是暴躁的,母亲总是隐忍的。每次父亲带着酒气回来,家里总是鸡飞狗跳,只有他倒下睡着了,他和母亲才能松口气。
      那时候的岑谐,最大的任务不是学习和长大,而是屏住呼吸不要吵醒酒醉的父亲。
      岑谐很小的时候问过母亲:“我为森么没有弟弟妹妹呢?”
      母亲当时回答:“有你一个就够了。”
      岑谐当时还太小,以为这句话是母亲在表达满足。
      后来慢慢长大,岑谐越来越了解母亲的处境和艰难。他才突然意识到, “有你一个就够了”这句话的指向也许不是满足,而是拖累。
      岑谐不敢细想到底是哪一种。
      直到他十岁那年,母亲实在受不了父亲的家暴,在一个下午离开家后再也没回来。
      岑谐才确定是后者。
      月亮在海面上融成一条光链,放眼看去,整个世界都是匀质、轻薄的,海浪拍打的声音宛如催眠。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睡了。应逐怕冷,睡着后不自觉地往热源上靠。
      第二天早上,岑谐是被应逐拱醒的,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看到应逐蜷缩着,靠在自己身边,冷得把手夹在两腿之间。
      岑谐自己天生体热,见状转身抱住应逐,把自己当被子给应逐盖上,阖上眼又睡了。
      应逐在岑谐怀里醒过来的时候都懵了,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岑谐的胳膊腿包括半个身子都搭在自己身上,有点重,但是真暖和。
      什么身体接触,什么洁癖,在岛上待了两天之后,少爷的臭毛病全部都治好了。
      有岑谐在,应逐没有再挨饿,两人就这样苟到了最后。
      在第三天中午,整个岛上终于只剩30人,方舟派来了快艇把他们接走。
      回到学校,祝星终于肯当个人了,给剩下的30人批了一天假,让他们回家休养生息。
      应逐累得不想动弹,回到宿舍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给司机打电话。他准备回去吃午饭和晚饭,晚饭后就回来,明天一早还要接着训练。
      应逐在宿舍打完电话,就等着司机来接,见岑谐没有要离校的打算,就问:“你不回家吗?”
      岑谐扯了个谎:“家里没人。”
      其实情况正好相反,就是家里有人他才不回去的。现在又没到回去拿生活费的时间,他回去除了挨顿打,什么都落不着。
      应逐看了他一会儿,邀请:“你来我家吧。”
      岑谐愣了下:“你家?”
      应逐猜他是怕不自在,回答:“我爸他们都在军区,现在家里就我奶奶,没别人了。”
      那是岑谐第一次去应逐的家,站在院门口看着那栋和谐优美的大屋。门口有一株修剪得当的樱桃树,满院桂花飘香。
      隔着光泽优良的木窗,可以看见屋内的水晶吊灯,实木地板,羊毛地毯,其他软装不是真皮就是丝绒。
      廊下放着一张悠闲的摇椅,被桂树筛下来的阳光笼罩。
      这种氛围对他来说那么陌生,就像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比面包边还好吃的东西,岑谐在这个电光火石的刹那窥见了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
      这才是正常生活应有的状态。洁净,安稳,自在,悠闲,人可以在此之中享受应有的乐趣和满足。
      贫困、殴打、狼狈、难堪,张口就来的咒骂,随手挥来的耳光,重重抽过来的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