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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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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如此多娇 第25节
      萧铭修手里不停批改奏折,偶尔宁多福提醒他该起来松快了,他就起身拉着谢婉凝在御辇里来回走。
      “这走两圈就要头晕,陛下自己走吧。”谢婉凝体力自然比萧铭修差的多,在行动中的车辇里走动,一会儿就头晕目眩了。
      萧铭修很无奈地看着她耍赖,只得也陪着她坐到榻上。
      “给朕做的?”他问话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得意。
      谢婉凝点点头,手里头却一点都不慢:“刚我瞧着去年给陛下做的护臂都开线了,就想着再做一个新的。”
      去年的护臂,也是谢婉凝做的。
      萧铭修用的很精心,可这么用了一年,自然也会旧。
      她针线手艺可是嫔妃中的头一份,便是芳雾先生的亲传弟子贤妃,手艺也比不过她。
      不过她少年时做的太多,那时候为了不输给其他姐妹,都是拼了命的做绣活,如今怕熬坏了眼睛,反而轻易不会动手。
      这几年她手中所出针线绣品,大多都只给他一人。
      萧铭修心口一热,不由握住她的手:“凝儿最好了。”
      第30章
      这一路上,谢婉凝被萧铭修夸了好多回,次数多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因此今天这么一听,她就又脸红了:“陛下可别再夸了,您再这么夸下去,臣妾这手里的活还不得做到春节。”
      萧铭修也是才发现谢婉凝看着那么肆意的一个人,其实不经夸,一夸她脸红的跟熟透的桃儿一样,那反应可爱极了。
      跟她在这打趣一小会儿,萧铭修心情舒畅,又坐会案前继续批折子去了。
      谢婉凝抬头望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做针线,可嘴角的笑意就没消下去过。
      两人气氛正好,外面却传来沈雁来的嗓子:“陛下,章大人、韶大人和李大人求见。”
      萧铭修捏着笔的手顿了顿,前几日他“养病”,停了请见的牌子,今日刚一大好,阁臣们就坐不住了。也不管有事没事,一起过来请见了。
      他眯起眼睛,脸上笑的舒心惬意,仿佛耍着臣子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不过这神情只出现片刻,他立即就板住了脸。
      “凝儿,你先去茶室歇会儿,吃些果子,一会儿他们走了,你再上前来。”
      大事上,谢婉凝自是进退有度,她起身冲他福了福,便领着绫惜走到后面的茶室。
      刚一坐定,宁多福就送进来茶果点心以及她早起扣下的那一碗银耳莲子羹。
      茶室跟外面只挡了四扇雕花隔断,透过朦朦胧胧的绉纱,能看到里面人影隐隐绰绰。
      谢婉凝见对坐的两个茶椅上还垫了软垫,便舒舒服服靠坐在软垫上,取了护臂继续做。
      再努力两日,便要大功告成了。
      她这边安置妥当,外面宁多福便唱诵道:“陛下允见。”
      里外室中间的隔断一开,三个面貌迥异的朝臣便踏了进来。
      便是阁臣,也有个资历辈分,走在最前面的是章康胜,他面貌普通,再是夸奖也只能称得上端正,今年刚刚不惑之年,却是先帝爷时的旧臣了。
      章康胜身后跟着的两个倒是都很年轻,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一个端方儒雅,一个面白清秀,倒是顶好的相貌。
      萧铭修这会儿的神情跟刚才完全不同,他手里不停,淡淡往下扫了一眼,见他们三个只穿了朝服里的常服,便点了点头。
      这种私底下的请见,穿常朝服是可行的。
      章康胜见他脸色还略有些白,心里也不知想什么,面上却极为恭敬,他领着身后两个朝臣,一起跪下行大礼:“臣章康胜、韶星渊、李承望给陛下问安,谨恭陛下福寿安康。”
      萧铭修这才放下朱笔,整个人往椅背靠去。
      宁多福便道:“免礼,平身。”
      三个阁臣才站起身来。
      萧铭修的目光在他们三人面上看了一遍,开口道:“几日未见,是不是想念朕了?”
      这话说得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君臣三载,他们几个见天佑帝次数最多的阁臣,多少能了解他些许性格。
      能说这一句,已经是他心情极好,在跟他们开玩笑呢。
      不管怎么样,章康胜就先松了口气。
      来的三个人里虽没一个姓王的,却有两人同王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章康胜是太后幼弟王其合的同窗,而韶星渊是五位阁臣里唯一一个世家出身,他们家的旁支跟王家旁支有姻亲关系,似乎也很亲近。
      最后一个李承望倒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人都知道他是天佑帝的心腹。
      应话的自当是章康胜了,只看他拱手答道:“陛下圣体微恙,臣等自是寝食难安,今闻陛下大好,便迫不及待过来探望,还请陛下勿怪。”
      臣子这么关心自己,萧铭修又怎么会“怪罪”呢?
      他接过宁多福递上来的茶碗,慢条斯理抿了一口。
      见他不说话,韶星渊这才补了一句:“陛下,前朝还有大事未决,臣等此次前来,便是请陛下定夺。”
      李承望年纪最小,资历最轻,这时候是轮不到他说话的,他也一点都不着急。
      萧铭修的手顿了顿,他轻声哼了一声:“嗯?”
      章康胜便上前一步,道:“回禀陛下,云州、云州如今由左右布政使代为主事,业已开放粮仓赈灾,云州都指挥使被撤职,暂由东江都指挥使一并接管。”
      萧铭修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章康胜额头上出了一层的汗,他知道云州的事已经惹恼了当今,当时他跟王其雍说过很多次,王其合秉性不端,行事荒唐,实难当大任。
      可王家当时已经选不出得用人了,太后娘娘只有两个嫡亲兄弟,旁系的王其雍又瞧不上,便只好凑活。
      谁想到,不过一年,就凑合出这么大的乱子。
      陛下这一番作为,不就是给王家看的?若是王其合不死,沈仓不砍,陛下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可该劝的话,他却还是要劝一劝。
      不是为了王家,而是为了朝廷稳固。
      “陛下,王其合与沈仓已经押解回京,下大狱候审,端看陛下如何决断。”
      “不急,先扣着。”萧铭修淡淡说道。
      看他这个态度,章康胜知道即将说出来的话会被陛下厌恶,可他不得不说:“陛下,臣有一言,诚恳陛下容禀。”
      萧铭修脸上表情不变,他的右手在案上叩了三下,算是默许了。
      章康胜咬牙便道:“陛下,沈仓是西大营应家军出身,根基深厚,因着这层关系,才谋得云州都指挥使一职,他的脑袋,不是说砍就能砍的。”
      萧铭修手里的茶杯往地下一摔,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说:“放肆。”
      章康胜跪倒在地上,却还是坚持:“西大营自两年前被应家军接管,这几年水涨船高,因着西北赫连部近来声势浩大,戍边艰难,还望陛下酌情施恩。”
      这话说得,实在是推心置腹。
      就算章康胜这里面有些小心思,可为国为朝的心却是好的,是正的。
      他的意思明明白白,叫陛下不能轻易就把沈仓凌迟了,哪怕他做的再不好,在一省地界,也要同布政使商量行事,随意砍杀流民的军令,绝对不是他自己就敢下达的。
      可他如果不同意,也不会叫王其合压到他头上指挥他。
      然而戍边的将领们却不会这么想,军中派系深重,如今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四地和盛京驻军相互牵制,这个平衡一旦打破,重新维系就难了。
      陛下毕竟才刚刚登基,御座不稳,确实不能这么快便动各大军部。
      杀一个王其合,顶多是王家人闹闹事,以太后的眼界,肯定也不会跟陛下撕破脸,闹的不愉快。王家还有数百族人,还有那么多得力的好苗子,她不会为了一个嫡亲幼弟惹怒皇上。
      可沈仓却不一样,他身后有整个西北大营,这就是他肆意妄为的底气。
      萧铭修端起宁多福新上的一碗茶,慢慢品起来。
      御辇里一瞬间安静的很,就连谢婉凝也放下手里的护肩,安静下来。
      她隐约想起一些琐事,当年这时她沉疴日久,经年不出房门,倒是照顾她的丫鬟萍儿忠心耿耿,见她眼睛不好连书都读不了,便捡着外面的事说给她听。
      那时候她已经病重,每日迷迷糊糊的,日子过得乱,现在再去回忆,也记不清楚大概了。
      但今岁云州干旱,陛下大怒,杀朝中十数人的事,经这一次萧铭修大发脾气,她才隐约回忆起来。
      当时事情闹的很大,就连琅琊府也有耳闻,说是西北大营连连上表,非要逼着陛下把当时云州的所有将领全部下狱,否则便要率大军班师回朝,不再戍守边关。
      如今大楚繁华鼎盛,不仅仅因先帝爷励精图治,也赖戍守边关的几位将军不畏生死,保护了中原的一方沃土。
      一旦他们回朝,那西北边防就破了个窟窿,无论如何都补不上了。
      西北大营不是不忠君爱国,应家也不是乱臣贼子,可军人脾气硬,觉得这事被下了面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罢休。
      这里面有没有有心人挑拨谢婉凝不知,她只听外面萧铭修道:“哦?难道说以后朕下诏,都得询问几位将军不可?”
      吓得三个大臣都跪了下去。
      他手中的兵不算少,可跟戍边将军比起来,就捉襟见肘了。
      五城兵马司的两万人、九门提督的三万人,再加上东安围场的五万人,满打满算只有十万人。
      这里面也不是人人都听他的,九门提督背后有太后,东安围场的御前军倒是保皇派,短时间出不了事。
      萧铭修一瞬间思绪万千,以他的性格,那些尸位素餐的大臣自当都杀了才好,可如今章康胜这么一劝,他立即就清醒过来。
      能坐上龙椅,他绝对不是头昏脑热的愣头青,如今的天佑帝能忍、会忍、也肯忍。
      只是,另外的办法,他还是要再想一想。
      心底里,他不想放过沈仓。
      见陛下面色不愉,韶星渊便说起另外的政事,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才陆续告退。
      等人都走了,萧铭修便把手里的折子扔回案上,起身往后头茶室走去。
      绫惜见他进来,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谢婉凝还在沉思。
      萧铭修见她面色严肃,就知道被前头的事绕进去了,不过他知道她的性子,轻易不肯费心费力,如今能这般,不是因为她想染指朝政,肯定是想为他做些事。
      他看人很准,谢婉凝当年便洒脱,如今还是没有变。
      深宫寂寞,宫室华丽却又冰冷,如今他如愿以偿继承国祚,却也成了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