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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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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如此多娇 第27节
      围场及行宫位于东临山脚下,草木茂盛,花草绚烂,不仅景致比宫中美,也比宫中凉快许多。
      白日里不需要用冰山,只要把窗户打开,在屋里也有徐徐清风,到了晚上更要披上小斗篷,只穿单薄的夏衣还有些冷呢。
      这些时候萧铭修一直在前头接见朝臣,根本没空搭理后宫这些宫妃,谢婉凝便自得其乐,等到她玩够了,便也叫谢兰取来请见的折子,一份份端详。
      谢兰虽说对京中的世家关系并不太熟悉,却为了她早就背过,再加上绫惜这个宫中老人,挑折子的工作并不难做。
      谢婉凝特别叮嘱:“先把五城兵马司总司监夫人何柳氏的折子找出来,就安排在今日午后。”
      绫惜“诺”了一声,直接挑出那份折子放到了一边。
      剩下的折子就要掂量着来了,陛下如今没有皇后也没有贵妃,位分最高的德妃不在,跟来的是她这个受宠的淑妃,请见的世家妇就很多。
      反正宫里头各位娘娘都没有皇子,现在不过是添个面缘,也无伤大雅。
      谢兰见谢婉凝不太想见人,不由就劝:“娘娘可不能再躲懒,这几日咱们采花做花糕胭脂,旁边的望月阁可是宾客盈门、车水马龙,这整个冀州的勋贵大臣世家妇怕是都来拜会过她了。”
      谢婉凝就笑了。
      宜妃是首辅陆大人的千金,这些人来是看陆大人的面子。
      可来她这里的却不一样,来见她的,大多看的都是陛下。
      “不用我说,那边的单子也是有的?”谢婉凝问绫惜,“对一对,看看有没有重复的。”
      先去宜妃那的,谢婉凝一律不用见,若是真心想见她,肯定不会两方攀情面,哪怕她头几日不见客,心诚的也要等等。
      绫惜便拍了拍脑袋:“还是娘娘聪敏,臣怎么忘了这茬。”
      待把已经见过宜妃的都剔出去,折子一下子就少了一多半,谢婉凝也不在意,先挑了几个萧铭修手下得用的大臣夫人,才算松了口气:“这几位安排在明日吧,咱们不急,两个月呢,还怕见不全人?”
      谢兰就只好把剩下的折子收起来,没再多劝。
      谢婉凝能见人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去年她来,可是一个人都不愿意见,舒舒服服玩了一个月,高高兴兴回去了。
      反正陛下不说她,谢兰就没多嘴。
      可今年不一样了,陛下到底上心小姐,亲自叮嘱她要见一见世家妇,谢兰这才心里念了声佛。
      阿弥陀佛,还是陛下有本事。
      忙完了正事,谢婉凝就又去摆弄针线了。
      她的芙蓉馆景色秀丽,坐在茶室里赏景吃茶做做针线,很是有岁月静好之感。
      待中午午歇起来,春雨忙过来伺候:“娘娘,柳夫人到了,正在雅室里等,绫惜姑姑亲自陪着。”
      谢婉凝点点头,等夏草取了温水给她净面重新上妆,才说:“她也算是自家人,不用弄的太生分。”
      夏草立时就懂了,给她盘了个简单利落的十字髻,只在额心,耳垂坠了花生大小的红宝石,然后才取了几朵芙蓉花,给她点缀在发间。
      明明没用什么金银珠宝,却依旧美丽大方,叫人移不开眼。
      何柳氏一抬头瞧见她笑着行来,不由愣在那里。
      身边的管事姑姑轻轻推了推她:“夫人,须得给娘娘行礼。”
      何柳氏这才回过神来,忙给她福礼,便被谢婉凝一把扶起来:“几载未见,八表姐还是同少年时一般模样。”
      她说话自是清脆悦耳,仿佛玉珠落盘,听的人心里有如微风拂过,甚是舒服。
      说实话,何柳氏对这个远的不能再远的远房表妹原本没什么印象。
      她比谢婉凝大了近十岁,在她还是黄口小儿时便已出嫁成婚,后来再见她不过就是年节时亲朋往来。谢婉凝日渐长大,出落得美丽非凡,可个性却有些拘谨。
      那个时候她看她,就如同看谢家其他的闺秀,都是一般无二的规矩泥人。
      谁料到几年未见,这位传闻自作主张同家里断绝关系入宫为妃的表妹,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再看她如今明媚畅快的笑容,哪里还有当年的古板样子。
      何柳氏丈夫有本事,他们一家子脱离琅琊宗族入朝为官,在京中几经沉浮,她自也是见过世面的,是以进退很是得体。
      许多心思不过转瞬便飞走,她当即就笑道:“臣妇可当不得娘娘这一声表姐。”
      谢婉凝就冲她笑笑,示意绫惜扶她坐下,自己走到主位上安然落座。
      “表姐可不能同我生分,你也知道谢家的家规,在这京城里,我最近的亲缘便是表姐了。”
      何柳氏心里一动,她只觉得血气上涌,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怪不得,虽然丈夫曾高中武状元,可头几年不过就在冀州做些副职,陛下登基后才调回京中,这几年一步步往上走,终于成了三品大员。
      五城兵马司可不是普通的衙门,它掌控着盛京防务,可谓是重中之重。
      今日听闻淑妃的意思,难道她也在这里面出了力不成?
      “娘娘这么说,臣妇也是愧不敢当。只是头几年外子官位不高,我头上没有诰命,自不能进宫看望娘娘,如今却是有这个机会了。”
      谢婉凝瞧着很高兴:“那倒感情好,这逢年过节,旁的娘娘那都是热热闹闹,就我没个亲人在眼前,也怪冷清的。以后有了表姐,也能跟着热闹一番。”
      谢家的嫡女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她这一句话透出的意思太多,何柳氏便知道她在告诉她坊间的传闻是真的。
      她为了入宫为妃已同家中断绝关系,谢氏一门没有任何人帮扶她,她也不能带给家族任何好处。现如今现在手边最能联系的,就只有自己的了。
      何柳氏心里安稳下来,这个机会太难得也太珍贵,她绝对不会拱手往外推:“娘娘能看得上臣妇,是臣妇一家的荣幸,以后娘娘若是想家了,自派人去家中叫,臣妇一准进宫看望娘娘。”
      两个人对视一眼,算是把话落定了。
      大事情说完,何柳氏又是个直爽性子,自当同谢婉凝投缘,她道:“想着娘娘宫中定是什么都有,臣妇家里的情况娘娘也知道,便不拿那些个俗物污了娘娘的眼,不过有一件礼,臣妇还是拿得出手的。”
      她取来身边的包袱,这简单的包袱绫惜已经检查过三回了,实在是相当谨慎。
      “娘娘,这是臣妇长子出生时,臣妇亲自做的百家衣,布料都是从各家求来的,没有不好的料子。”
      她把那衣裳捧给春雨,春雨就捧到谢婉凝面前给她瞧。
      何柳氏就继续道:“不是臣妇自夸,柳家的针线手艺娘娘定知道,这衣服当时做得费心,比起宫里头的百子衣也不差。臣妇家里的长子虽不说多聪明伶俐,可如今快十岁上了也没病没灾的,若是娘娘不嫌弃,这衣裳就留给将来的小殿下,也能添一份福气。”
      这百家衣她儿子穿过,可谁家孩子没穿过哥哥姐姐的旧衣裳呢?哪怕是世家大族,也有新生儿穿兄姐旧衣的习俗,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这件百家衣做工相当精致,用各种颜色的布料拼成了一件小衣裳,哪怕是穿过的,也看起来如同新的一般,入手去摸却柔软细腻,一点都不扎手。
      “真好,这百家衣真好看,”谢婉凝很喜欢这件用了心的礼物,抬头对何柳氏笑道,“你费心了,这礼我就收下了。”
      这件礼物,不是简单送给她的,也是在向陛下表忠心。
      何正武和何柳氏倒是很妙,这礼物选的恰到好处,不仅能表明立场,还叫收礼的淑妃心里头畅快欢喜,确实有几分成算。
      见谢婉凝真心实意喜欢这件衣服,拿在手里头翻来覆去看,何柳氏心里头也有些计较。她笑着对谢婉凝说:“娘娘,臣妇没尝过宫里头的点心,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有这个殊荣?”
      谢婉凝一听,便知道她话里有话,看了一眼谢兰,谢兰就吩咐道:“春雨和夏草去准备。”
      待人都退了出去,何柳氏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绫惜,谢婉凝便说:“她是自己人,无妨的。”
      何柳氏这才压低了嗓门,道:“娘娘,这些年您不在家,对谢氏的事是否全然不知?”
      谢婉凝没成想她要说这个,不由愣住了。
      她对家里头说不清是什么心思,总之当年进京之后,就再也没过问。她不想知道谢氏到底如何,也不想联系他们维持面子情,确实对这娘家的事一无所知。
      何柳氏见她不太清楚,便在心里把事情撸顺,说道:“娘娘兴许不知,咱们琅琊府来了新知府呢,这位周大人手腕高超,一下子压住了好几家的命脉。”
      因着琅琊里世家大族多,又各个自命不凡,各家闹点不愉快官府里不好管,往年旧历都是叫他们自家开宗祠解决,知府们轻易不动手。
      谢婉凝坐直身体,这一回倒是听的认真。
      琅琊知府的事萧铭修没跟她提过,她不知道这是他的手笔还是别人的阴谋,她就算跟家里头断了联系,谢氏对外也总说断了亲缘,可若真出事,她却又不能不管。
      孝道大过天,尤其是她这个位置上,一旦德行有亏,将来路就不好走了。
      何柳氏见她只凭自己一句话就反应过来,心里也不由叹道:谢氏族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放着这么惊采绝艳的女儿不管,却要去吹捧那几个书读傻了的直系子弟,简直是可笑可叹。
      偏安一隅,不思进取,实在是大忌。
      何柳氏心里头庆幸丈夫眼界宽,没有陷在家里,如今他们一支闯出这样的生路,哪怕宗族老人不待见,又有何惧?
      朝廷里没有人脉便连话都说不上,看最近琅琊府的事,他们还不明白吗?
      谢婉凝只说:“到底出了何事?你且同我分辨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淑妃娘娘:宝贝们,明天见么么哒~
      第33章
      谢婉凝既然要问,就一定要问清楚。
      何柳氏见她满面严肃,便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娘娘,臣妇先同您说说琅琊府的新知府,这位知府姓周,名明山,是泰安十七年二甲进士,早年在潮州为官,后调任至琅琊府,升任一府父母。”
      何柳氏在家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她夫君明理,事事都同她说,是以她也是相当有见地的,三言两语就把最重要的部分给讲清楚了。
      谢婉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何柳氏就继续说道:“自娘娘走后,谢家就……一直说同您断了关系,因此未在琅琊府中引起大波澜,除了王家闹过几次,也被谢家重金压了下去。直到今年三月,正是开春时,您的长兄同各家嫡长子一起踏青,却莫名奇妙地闹事伤人,被下了大狱。”
      谢家可是琅琊府盘桓数百年的家族,且一直行事平和,又是最最清贵的书香世家,这么多年,哪怕朝代更替都没能动半点根基。
      便是知府也都是读书人,谁又会跟谢家过不去呢?
      然而……今年的这位知府,却偏偏就下了手。
      何柳氏见谢婉凝面色难看,不由有些迟疑,却听她沉声催促:“你继续说。”
      这一回,何柳氏说话就更小心了。
      “莫名奇妙下大狱,谢家当然要找,其他几家的族长自然也都出面向官府施压,只是没想到这位周知府却是软硬不吃,一口咬定受伤的苦主一家重伤未愈,不肯放人。”
      谢婉凝皱起眉头:“我那兄长我是知道的,最是平和性子,平日里连同人闹口角都无,更不用说是动手伤人了。”
      何柳氏虽不在琅琊,可这几年何家也算是明白过来,瞒着族老暗地里支持这个有出息的庶出儿子。是以,他们一家子虽远在京中,琅琊的消息却源源不断传递而来,何柳氏也知道得甚是清楚。
      谢氏的嫡长子也是个纯粹的读书人,不过他比王家那个不通俗务的书呆子要好得多。他会融汇变通,也能接手掌管一族之事,性子倒是很好,可以称得上是温文尔雅的端方君子。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出门惹是生非,大家族的脸面还要呢,书香门第都以德行治家,一旦下任族长突然出事,传承百年的好口碑就毁于一旦。
      何柳氏也知道谢婉凝的意思,闻言就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谢公子是什么样的人,琅琊府谁人不知?便是其他几家的儿郎,也没有那争强好斗之辈,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周大人是一府父母,他要抓人,谁能有办法呢?”
      谢婉凝便沉默下来。
      这件事不仅是要坏掉整个琅琊世家,还要牵连她,再深的东西她不清楚也想不到,这样粗浅一想,便也觉得很是棘手。
      何柳氏便继续道:“后来周大人也不知道如何想的,竟单独把谢公子给放了,其他几家的却还扣着。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下各家更是不干,虽然家家都是自命清高,可也有旁支庶出出来做官的,便纷纷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