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做主
江微微裹好布条,心里呵呵一笑。
想当初被她揍趴下的熊孩子不计其数,就刚才那几个熊孩子,对她来说简直是小意思,完全不值一提。
很快村长媳妇儿就把村长给叫来了。
村长江丰年,今年五十有三,当了近二十年的村长,在村里颇有威望。
面对他的时候,顾斐显得很有礼貌。
“丰叔公,我来求您做个主。”
“什么事?你说。”
顾斐侧过身,让他看到停在院子里的板车,以及坐在板车上的江微微。
江微微适时地抬起头,露出被麻布缠住的脸。
她的嗓音很沙哑:“丰叔公。”
江丰年显然没认出她来,疑惑地问道:“你是?”
“我是江微微啊。”
江丰年虽然年纪挺大,可记性却很好。
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你就是江叔安家的微丫头啊!”
江微微挣扎着想要下车,顾斐立即上前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车。
江丰年这才注意到她的脖子和双手都被麻布条缠满,还有她被木板夹住、行动不便的右腿,显然是受了重伤。
江微微被烧伤的事情,江丰年早就有所耳闻,但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她被烧伤的样子,不禁心生怜悯,这丫头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他赶紧让自家媳妇儿把人扶进堂屋。
江微微在椅子里坐好,看着她那一身的伤,江丰年满心同情。
想当初,江微微可是云山村里出了名的小美人。
村里不知道有多少汉子,都对她心存恋慕,只要是她出现的地方,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只可惜,她早就跟县太爷家的小郎君订了亲。大家顶多也只能饱饱眼福,占点口头上的便宜,不敢真对她做些什么。
可如今,她家遭了火灾,不仅房屋被烧成一堆灰烬,就连她自己也被烧得面目全非。
更可怜的是,原本属于她的亲事,也被堂妹江燕燕顶替。
现在的江微微,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江微微低下头,抹了下眼睛,再抬起头时,眼睛里面已经蓄满泪水,哽咽道:“丰叔公,求您为我做主。”
江丰年诶了声:“你说,只要是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都会尽力而为。”
“我被烧伤的事情,想必您已经听说了,我伤得很重,可我家奶奶非但给我治伤,还偷偷把我扔到了山上,让我在山里头等死。要不是顾家的大哥顺道路过,救了我一命,我现在肯定已经暴尸荒野了。”
说到这里,江微微的泪水流得越发汹涌,整个人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江丰年大惊:“岂有这样的事情?!”
顾斐适时地开口:“八天前的晚上,我刚结束完打猎,打算回家,下山的时候碰巧遇见江微微,她当时伤得很重,整个人都意识模糊了。后来我把她带回家,请李郎中来给她看了病,这才勉强保住她的性命。”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叙述方式也是平铺直述。
也就是这种不加任何修饰的说话方法,才更让人信服。
江丰年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岂有此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奶奶?赵氏也太冷血了!”
江微微边哭边说:“我想回家,可我害怕奶奶,怕她又把我扔进山里,求您帮我做做主,别再让奶奶把我给扔了。虽然我的腿断了、我的脸毁了、我身上全都是伤,但我一定会努力干活,不会吃白饭的,呜呜呜!”
“还干什么活?你都伤成这样子了,先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奶奶她……”
“我去跟你爷爷说,你爷爷才是一家之主,有他出面,还真能让一个妇道人家反了天不成?!”江丰年当了二十多年的村长,早已经养成了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
他立即站起身,冲后院的方向喊了声。
“孩他娘,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照顾娃儿们啊!”
谁知他的话刚喊完,就听到灶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呜哇哇哇!
江丰年一听就变了脸色,这是他最宝贝的小孙儿的哭声!
他慌忙跑过去,与此同时,正在后院忙活的村长媳妇儿也闻声赶来。
两口子冲进灶屋,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抱出个小男孩。
江微微认得那孩子。
刚才骂她丑八怪的熊孩纸之中,就有他。
那孩子的腿脚被开水烫伤,脚背上全是水泡,疼得他大哭不止。
江微微这事儿还在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顾斐见状,用衣袖小心帮她擦掉泪水,问:“你怎么还哭啊?”
江微微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干辣椒,特别委屈:“这东西太辣了,哭得我停都停不住!”
“……”
顾斐终于明白她要辣椒是干什么的了,感情是为了催泪啊!
江微微一边抹眼泪,一边打开包袱,拿出个小小的黑色瓦罐。这是她之前没用完剩下的一抹灵,只有小半罐,看那孩子脚上的烧伤面积不大,应该是够用的。
她边哭边说:“顾斐,你把这药给村长送去吧,他们也许用得着。”
等下还得靠村长去给她撑场面,这点药膏就当是她送给村长的一点人情。
顾斐接过药膏:“嗯。”
他跟在村长两口子身后,见到那两口子抱着孩子走进东厢房。
村长媳妇儿已经是急得六神无主,哭着说道:“都怪我,我没看好六娃子,让他被开水烫了脚。”
江丰年被哭得心烦,厉喝一声:“别哭了!哭有什么用?!你在这里照顾六娃子,我去请郎中来给他看看。”
他媳妇儿被吼得一个激灵,不敢再哭,赶紧点头说好。
江丰年大步往外走,在门口碰见顾斐,忙道:“我家六娃子被开水烫伤了,我得去请郎中,微丫头的事情等会儿再说。”
“当然,现在救人最重要,我们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顾斐将那个小小的瓦罐递过去,“这里面有药,专治烫伤,之前江微微就是用这药膏,治好了身上的烫伤,您拿去给六娃子试试。”
江丰年有点犹豫。
不是他不信顾斐,而是他对这药膏的效果持怀疑态度。
相比这罐来历不明的药膏,他还是更相信行医几十年的李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