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说什么咱家的姑娘没有一个省事的，每个都把婆家搅得家宅不宁。
他什么意思？
觉得我挑拨他们兄弟感情了？
还是觉得我挑拨他们父子感情了？
……”
陈雪璎以前没站在六姐的角度好好琢磨这事。
如今自己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由得会从各个角度思忖。
六姐做的确实没什么问题。
如果非要说她有问题，就是不应该在她还没有成亲的时候把这种话说出来。
又被外人听见。
这么一想，六姐的前未婚夫大概是个糊涂的。
鼓励他好好读书，凭本事争一份功名还有错了？
她没见过田三郎，不好说什么。
尽所能把六姐安抚好。
陈六姐骂痛快了，终于意识到小妹找她可能有事。
这才想起来询问。
难得轮到陈雪璎说话，她自然不能扭捏迟疑错过机会。
“六姐，你是咱家消息最灵通的，应该听说过庸王吧？”
陈六姐当然听过，“那个糊涂蛋啊，我听说他想设计两个弟弟争宠，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原本是雍王，皇上一气之下给他改成了庸王……”
京城里流传的庸王笑话，随便一划拉就能装一箩筐。
陈雪璎只要清楚他大概的为人就行了，并不想了解多细。
她等六姐说完，又问：“那他的儿子呢？你有了解吗？”
陈六姐停顿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知道，知道，庸王本来有两个儿子，嫡长子长到五六岁的年纪没了，现在府里只有一个庶子，听说庸王很不喜欢他，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次。
这个小王爷，二十左右岁的年纪，长什么样没听人说，不过大家都知道他喜欢长公主家的小公主。
前两年还求着庸王帮他提亲，庸王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让他认清楚自己。
再后来，小公主被皇上赐给老王爷家的小儿子了，去年成亲的时候，满京城津津乐道谈论了很久，怎么，你没听过这事？”
如果王爷有很多儿子，又有嫡长子，大家都会称呼嫡长子为小王爷或者世子爷。
不过庸王的嫡长子没了，只剩下一个庶子。
他再不喜欢，爵位也只会传给这个庶子。
所以陈六姐才会直接称呼庸王庶子为小王爷。
陈雪璎以前哪关心过这些事情。
自然是没听说过的。
“那就是说小王爷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了？”
意识到什么的陈六姐，拿眼瞟着七妹：“你老实跟我说，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不等陈雪璎开口，她急着否定道：“好妹妹，你听说我，这满京城里，谁家公子都行，庸王府的绝对不行。”
担心妹妹犯糊涂，她急忙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分析给妹妹听，“庸王是个糊涂蛋，父亲经常回来抱怨，皇上一点都不喜欢他，很明显，他是不可能做上那个位置的。
小王爷又不可能考科举，皇上也不可能给他官职，你嫁进这样一户人家，以后能有什么奔头？”
陈六姐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最最最重要的，他是个丑八怪。”
陈雪璎一惊：“丑八怪？”
陈六姐：“他自己的父王都骂他是个癞蛤蟆，能有多帅！”
陈雪璎：“……”
……
陈雪璎有自己的想法。
首先小王爷身份尊贵，虽然不讨父王和皇上喜欢，但他身份摆在那。
只要他不犯大错，肯定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其次，小王爷是家里的独子，没有妯娌扯皮，日子会过得很清闲。
再者，庸王很笨，嫁过去至少不会被算计。
最重要的是，小王爷心有所属，应该不会随便和什么女子纠缠不清，也不会随便纳妾。
那她就不用和很多女人撕逼争宠，稳固自己的地位。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用伺候小王爷。
只做名义上的夫妻，在外人面前保持必要的尊重和体面。
最最最最最重要的是，小王爷并不像六姐描述的那么丑。
相反他锦衣华服，英俊帅气，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
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婚姻吗？
陈雪璎反复思考，只得出一个结论。
这门亲事，可。
春日宴这天，刘夫人一大早晨派人把陈雪璎好好打扮一番。
到时辰后，她和陈六姐一起出门，一起进宫参加皇后主持的大型相亲宴。
陈六姐虽然退过婚，可她还没出嫁。
朝廷没有明令这样的女子不可以参加春日宴。
她作为国公府的女儿，魏国公又是个不在乎同僚眼光的，当然力挺女儿进宫。
进宫后，魏国公先去见皇上。
两个女儿则由太监引着去距离御花园最近的兴和殿。
也就是皇后今天宴请未婚青年男女的地方。
此时，包括皇家几个未出嫁的公主在内，至少有上千人聚在兴和殿。
大周朝算是封建社会里最不封建的朝代。
并没有什么男人把掉进河里的女人救出来就算有了肌肤之亲必须要怎么样的风俗。
不过毕竟男女有别。
所有青年男女进了太和殿之后自动分成两拨。
女子居左，男子居右。
中间很自然的隔开一段距离。
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壁，将男女隔开，没有任何一个人跨越。
陈雪璎进入兴和殿后一直低着头，目不斜视走进女子队伍。
她和小王爷没约好见面的地方，也不知道一会儿怎么找到对方。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宫，去年春天也来过一次。
那时她还没有成亲的想法，不过进宫凑个热闹。
倒是六姐第一次进来。
因为去年春日宴的时候，她还没有退婚。
“小七，我怎么感觉后背凉凉的。”
晌午的阳光温柔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陈雪璎一点都没觉得冷，她悄悄握住六姐的手指，发现她手指冰凉，怀疑她是吓得。
“六姐，”她凑到六姐身边，低声说，“别怕，今天是好日子，只要不故意犯错，没人会难为我们。”
陈六姐一直觉得自己胆子比妹妹大。
今早韩氏担心她进宫出纰漏，不停地嘱咐，她还特别有
底气的让她娘放心，肯定大大方方的，吸引很多少年才俊。
自从进了兴和殿，她就觉得呼吸困难，两腿仿佛不是自己的，软软的几乎撑不住自己这具瘦弱的身体。
幸好妹妹握住她的手指，才让她胆子大些。
胆子一大就控制不住眼神四处乱飞。
说来也巧，竟然看见她前未婚夫站在对面的队伍里。
想起田尚书抱着她爹痛哭流涕说什么都要退婚的情形，恨不得把对方一口吞掉。
没忍住，她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春日宴正式开始时，皇后带领大家祭拜天地以及大周朝的列祖列宗，保佑大周朝子孙繁荣昌盛。
之后大家便可以自行游园，结识自己的缘分。
两人组队可以。
三人一群可以。
五人一伙可以。
单独行动也可以。
御花园是皇宫重地，再者进园子的青年男女都是京城贵族，知道规矩，谁也不敢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地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再加周围都是宫女太监，严密监视着，大家只会小心翼翼，可不敢造次。
很快，所有青年男女便在大太监的引导下辞别皇后，进了御花园。
陈雪璎自然要和六姐一起。
两个人结伴而行，走在湖边一片浓郁的绿荫之下。
刚刚抽条的柳树枝繁叶茂，陈雪璎站在一片垂柳之下，大着胆子寻视四周。
刚才在兴和殿她都没敢抬头，也不知道小王爷来没来。
整个魏国公府都不看好庸王，更不同意两家联姻。
他就算来了，只怕也没什么好办法。
“你怎么进来了？”田三郎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着脸盯着陈六姐。
仿佛要把陈六姐盯出个大窟窿。
陈六姐的性格随了她娘，性格张扬霸道。
如果不是在皇宫里，她早一拳头砸过去了。
此刻也没给对方好脸色，“你来得我怎么来不得？算起来，你爹不过一个尚书，我父亲还是国公爷呢。”
田三郎的脸色又黑上一层。
“我是被家人逼着来的。”
陈六姐一副家人逼着来的了不起的模样盯着他，“不好意思，我不是家人逼着来的，我是自己想来的，今天我就要在这些青年才俊中找出一位如意郎君。”
她抱起胳膊把田三郎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中充满轻蔑，“你不是还惦记着我吧？告诉你，我们早就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