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神渡久很突兀地开口，“下面要发生的事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不太舒服。”
“害怕是正常的，”他宽慰道，“一会儿给你精神损失费。”
似乎突然想到什么，玩家顿了一下，神色颇为为难地改口，“要不你还是把眼睛闭上吧。”他没钱了。
织田作之助听话地闭上眼睛。
然后在某一瞬间，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第50章
织田作之助在闻到血腥味的那一刻, 他突然就明白了这间咖啡厅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次不会停的。］刚才神渡久这么说着。
他没有睁开眼，身体却自发地开启了［天衣无缝］。
在以温馨的咖啡厅作为背景的这场默剧里，红发的男人像突然被人从背后抽走脊椎一样, 浑身无力地扶住咖啡厅的桌角, 头低垂着, 几滴鲜血落在他的手背。
“抱歉。”神渡久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语调轻快得像是弄洒了咖啡, “我忘记你会闻到味道了。”
电影到此放映结束。
织田作之助睁开眼,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神渡久沐浴在温暖明亮的阳光里，蓝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正用勺子轻轻搅着咖啡，没有给那边痛苦的“织田”分去一眼，漫不经心地等待着。
接着预知中的情节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随着“他”吐出鲜血, 神渡久暼到织田作之助睁开的蓝眼睛, 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抱歉, 我忘记你会闻到味道了。”
那个和织田一模一样的人摔倒在地，仰面躺着, 胸口没有起伏。
异能力耗尽，被榨干直至死亡。
织田作之助迈步上前，“他”的脸色苍白到极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更令人不适的是, “他”的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目光几乎被黏在那抹释然的弧度上，织田如被惊醒一般, 伸出的手骇然地僵在原地。
下一秒，明亮的咖啡厅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没有一个濒死的人躺在那里。
织田作下意识调转目光看向闲适的蓝发男人。
桌角没有干的血在阳光下像融化的蜡滴。
他控制不住地盯着神渡久的手。
那双手白得近乎透明, 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此刻正随意地交叠在那里。连武器都没有拿出来过，更没有沾上血。
窗外的流浪猫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织田作之助瞳孔紧缩，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衬衫黏在了皮肤上。
织田作之助：“……”
不是所有人都有幸得见自己的死亡。
［天衣无缝］恰好可以做到。
然后［天衣无缝］亲自死在了他的面前。
“有点不好用。”织田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听到头顶传来克隆师不高兴的声音。
他垂下眼睛。
这句话已经足够委婉，换做平时神渡久的风格，大概会直接来一句“废物”才差不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织田作之助见证了无数自己的死亡，从一开始的震悚到之后的麻木，神渡久也兑现了他的诺言，几乎大半时间都由他独自使用异能力。
织田一直都不明白神渡久到底在做什么，他无法分辨每一个自己的不同，只是这么沉默地配合着，直到玩家抬手叫停。
玩家眨着银白色的眼睛。
【姓名：织田1413
异能力：天衣无缝
标签：「金刚之躯」、「明镜止水」
数值：……】
他欢呼一声，放松地瘫在靠背上。
“两金也很不错了。”他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休息一下，“这个得留下来，不能随便乱来了。”
神渡久瞥过一近一远的两名红发男人，贴身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随意拿出来扫了一眼。
视线精准地定位在许久不见的“太宰”两个字上。
宴会邀请？太宰要回来了？
“织田君，”他的语气轻快，十分高兴，“接下来我们休息一阵子吧？”
“他也休息吗？”织田作之助顿了一下，还是问出来这句话。
神渡久顺着他的意思看向崭新的两金豌豆，脸上明晃晃地疑惑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当然不。”
“他的体质比你好，不会再像之前那些……那么没用。”
他兴奋地说着，向豌豆织田招招手，跃跃欲试，“不相信的话，你们打一架？”
“不用了。”
织田作之助低声说，“那么，我先走了。”
三天后的傍晚，港口黑手党大厦的某一层灯火通明。
大理石台阶上铺着深红色的长毯，一直延伸到宴会厅门口。玩家靠在香槟塔旁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水晶杯壁，清脆的声响点缀在交响乐中。
自从太宰治被派往国外出差后，时间变得异常缓慢。
他的周围被有意识地空出一块范围，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们还是下意识躲着克隆师走，因此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太宰治被簇拥着走进来时，玩家正盯着宴会的角落发呆，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意识到期待的人终于到来，眼睛唰地亮了起来。
黑色西装包裹着年轻人修长的身躯，绷带从领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边缘。他看起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周身的气质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得让人移不开眼。
但是玩家的眼睛看不出来这么多。
“你回来啦。”他主动地来到太宰治面前轻声说，他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穿过嘈杂的人声。
或许是因为蓝发干部开口的一瞬间，周围的所有人都有意识地噤声了。
太宰治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无比自然地停在玩家面前。
他转过头，绷带下的眼睛弯成月牙，语调像雪一样轻，“我以为你会更早来找我。”
无端从这句话里面渗出来一点幽怨。
“一听到你的消息我就来了呀。”玩家睁大眼睛，一脸被污蔑的委屈，还没说什么就被太宰治抬高声音打断了。
“不关心一下我出差怎么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旅行明信片环节？
“那你出差还顺利吗？”玩家从善如流。
“无聊透顶。”太宰治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上取了一块漂亮的小蛋糕，点缀着鲜红的樱桃，“某个暴力狂还是没有长进，差一点就把事情搞砸了。”
嗯？玩家短暂地怀疑了一下，中原中也在港口黑手党里的风评好像比太宰要可靠很多的样子。
但是再不解风情也知道别在这时候反驳。
玩家飞快地把脑子抛开，委委屈屈地凑近，“我这一个月过得一点也不好。”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神渡久的袖口，这个人身上沾满了很浓的咖啡香味，大概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一个月？”他轻轻地问。
“啊，”玩家装傻，“也没有那么久。”
“总之绝对没有滥用异能力。”
至于什么程度的使用才算滥用，神渡久聪明地没有解释。
太宰治后退两步，短暂地端详了他一会儿，直到看的玩家都有点不自在，才悠悠收回目光，打了个响指。
侍者端着香槟向他们走来，太宰抬抬下巴，示意人接过，玩家不明所以地拿起酒杯。
太宰治笑眯眯地点点头。
他们站在角落交谈，周围的人群自动保持着距离，说不清是在躲谁。
森鸥外在远处举杯示意，太宰治躲在神渡久身后，装作没看到。
被太宰不给面子的黑发首领露出一个没有破绽的微笑，毕竟是少年主场的晋升宴，作为首领当然不会计较。
从今夜起，港口黑手党拥有了一名名为太宰治的干部，年轻到前无古人。
整个地下世界，今夜无人安眠。
“你在为什么高兴？”太宰治突然说。
神渡久挑眉，压下心底的惊讶，“我得到了很厉害的织田君。”
“有多厉害？”太宰治好奇地问，咬了一口手里的蛋糕，“和织田作对战怎么样？”
“完胜。”玩家斩钉截铁。
太宰治脸颊圆鼓鼓的，唇角沾到一点奶油，他轻轻发出一声惊呼，“哇。”
“织田作之后是不是就没有用了呢？”
神渡久没有立即回答，他注视着太宰治舔掉嘴角的奶油，动作像猫一样优雅。
“你知道答案的。”神渡久对他眨了眨眼。
宴会厅的灯光缓缓暗了下来，聚光灯打在中央的演讲台上。森鸥外缓步走上台，先是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在一片整齐的掌声响起时，玩家突然抓住了太宰治的袖子。
“跟我来。”他低声说，银白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