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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夫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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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雪儿…..你…..你居然为了他——”
      他目光扫向了兀自立在原地的江淮,然后又难以接受地重新望向林若雪的脸,“你居然为了他,来斥我?”
      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又望了望江淮。
      仿佛在一遍遍确信,眼前的情景不过是凭空杜撰,而他的妹妹依旧,是只属于他一人的好妹妹,永远只会在人前拼命护着他,绝不会为了旁人指责自己。
      变了…..难道一切都变了吗…..
      林若风一时间觉得心中绞痛,他双唇颤抖着从地上站起来,直直地盯着林若雪的眼睛,想从那双清秀的眉目中望出一丝丝的不真切。
      林若雪也毫不避讳地迎上目光。
      他望着她,她也回望向他,二人就这样定定对视了良久,久到看热闹的行人都失了耐性纷纷散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
      林若风终究是败下阵,众目睽睽下,嗷得一声大哭出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胖少年,大庭广众之下,毫不在意仪容地嗷嗷大哭,仿佛像是还没开智地小童那般。
      原本看完热闹散去的吃瓜群众被这过于壮烈的哭声吸引,又重新围了过来,悄悄地在他们四人一周聚了一圈,津津有味地观赏这个看着就不太聪明的庞然大物哭得鼻涕拉丝了老长。
      “公子您…..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别哭了……”
      连小芸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哄劝道。
      当然是毫无效果。她目光求助地望向林若雪,想让她来管管这人。
      可林若雪却比方才淡然了很多。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冷冷地望着哭得天崩地裂的林若风,唇角轻勾了一下:“哭吧,无妨,多哭会儿,脑袋里进的水就能都哭出来了。”
      原本哭得投入的林若风不知怎的,听见这句话立即就止住了哭,有些茫然地望着林若雪。
      妹妹怎么今日……不哄他了?
      妹妹她真的变了。
      想到此处,他又抑制不住地嘴角抽动,大有继续嚎啕的趋势。
      但他终究是没有。
      因为他看见妹妹面无表情地在嘴边比了下食指:“嘘。”
      林若雪淡淡抬眼,扫视了一圈里里外外站了好几层的吃瓜群众:“诸位看尽兴了?”
      “尽兴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童津津有味地直言道。而站他后面的亲娘立即面上一红,轻斥了一声就匆忙拉着他离开了。
      剩余围观的人们也纷纷觉得面上挂不住了,讪讪地都散去了。
      众人纷纷而去,路中央又剩他们几个人孤零零站着,林若风有些茫然尴尬地望着林若雪。
      “走了,到那边儿去。”
      林若雪望着他朝一旁的砖墙扬了扬下巴,砖墙那边,是条无人的巷子。
      “哦…….”
      兴许是察觉到了妹妹如今的不一样,林若风也不敢贸然再用之前的蛮横耍赖在她面前胡闹了。此时反而揣着手,乖乖地跟在妹妹脚步后面,一前一后地进了巷子。
      江淮脚下微动,想了想,还是在砖墙那侧止住了步子。
      “哥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林若雪望着林若风的眼睛,神色平静。
      “今日大声斥责于你,是我不对。但你实在不该又出来闯祸,更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胡闹,叫别人笑话了去。”
      “可是…..雪儿你为什么会同他在一起……”
      林若风显然更关心的事江淮的事情,他依旧不服气道:“那个人,他那样坏,他根本不是好人!”
      “怎么不是好人?”
      林若雪只淡淡地瞧着他,“凭他屡屡帮了我,还是凭他这次帮了你?”
      林若风气得直跺脚:“我们一家人没他难道还不行了吗!”
      “行啊,我和娘还有些手艺傍身,不说衣食无忧但总能安身立命,那你呢,哥哥,你又要靠什么活?”
      林若风一是愣住了,有些茫然地呆在原地。
      他从未听过妹妹毫不遮掩地向自己谈论这些事,他嘴唇不甘心地翕动了半天,却没能说出话来。
      “你身上穿的绫罗,是江小侯送我的那间铺子织成的衣料,你平日里吃的大鱼大肉,是我和数十个绣娘赚的银子买的,你安身立命的住处,是安平侯一家施发善心接济我们的。”
      林若雪平静地望着他,“若是没有他,没有安平侯和侯夫人,我们一家人还不知会沦落到哪里。”
      “你厌烦他想同他割席,有这个本事吗?”
      林若雪声色平淡,可一字一句像是冰雹一样敲在林若风的心上。
      他第一次面对这个素日温柔袒护他的亲妹妹,觉得这样陌生,他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她亲口说出这样真实却苛刻的话来。
      林若风有些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林若雪望着他这副无措模样,心中说不疼是假的。
      可有些事,现在不讲,早晚一天也要面对。而真到了那种不得不面对的地步,恐怕已是来不及了。
      “可是……可是……”
      林若风胸口激动,眼中甚至噙了泪。
      他依旧不甘心地指向墙的另一边:“就非得是他吗!”